龜 - 龜

過了幾天，終於能稍稍控制情緒…
我知道這樣一邊回想一邊紀錄，很容易又忍不住眼淚，但我更害怕遺忘任何一件小事，所
以決定現在紀錄。

不記得確切時間，國中時某天我們到水族館，挑了一隻很有活力，大約掌心大小，一直踩
別人殼的好動兒。這是我們第一隻紅耳龜(巴西龜)，由於沒看過，覺得她臉長得實在太花
，家人就幫她取名花臉。

其實我不太記得花臉第一回合在我們家生活的時間，只有一些片段：像帶她去外公外婆家
，外公外婆也覺得她很好動、有趣，外公甚至還要出五百元買她。從一開始很不喜歡人抱
著她，到後期會乖乖讓人抱在手中。還有帶去社區的小山坡玩耍時，某個鄰居的米格魯太
好奇又粗魯的在她頭上用了個傷口(超怒)。

說是第一回合，因為2004/7/25那天，家人帶她去社區的小山坡玩耍，放她在小水池裡，
一轉頭她就不見了…忘記接連去找了幾天，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害怕又要面對失去，也害
怕我們會漸漸遺忘她，家人問要不要再養龜龜的時候，我堅決反對。

直到2010/4/25，在那小水池旁種菜的阿姨急急忙忙地找我們，說我們家的龜龜出現在她
的菜園，叫我們趕快去帶回家。家人把她帶上樓的時候，我們都不相信，因為她從掌心大
，變成手掌大，而且全身乾掉的泥巴，髒兮兮的，完全不是她離家出走時的樣子，但只有
我們會帶龜龜去那，也只有我們在那搞丟，而且她頭上還有當時癒合的傷口疤痕。失而復
得的我們，真的難以言喻那種心情。

這段期間，她帶給我們很多歡笑，也有很多想打她屁股的時候。一直讓屁股懸空邊踢尾巴
讓我以為她要生蛋的模樣(後來也是第一次到亞馬森看醫生)，看到她自在伸腿的模樣，每
間房間走來走去巡視的模樣，泡水發現水是自然溪水不是自來水的模樣，爬到冰箱前看冰
箱再看看人討吃的模樣，很多很多可愛的樣子都還在我腦海裡好清晰。冬天怕她冷，我們
會在她睡覺的窩，布旁邊放暖暖包。夏天會帶她去去山下的小溪玩水，也會裝溪水回家給
她。也會帶她去草地爬爬接觸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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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6/6，晚上在上課時，收到家人的訊息，說帶龜龜在亞馬森，真的瞬間無心上課…非
常擔心…下課趕回家後一陣子，她們才回到家。家人說她一回家就看到龜龜翻過身，全身
癱軟…趕快把龜龜翻正，但家人晚餐後還是覺得不對勁，一直張口而且沒力氣，就立刻帶
她去醫院檢查。當晚看完醫生後，因為有兩種可能造成張口呼吸，暫無法判定，所以就先
帶她回家觀察。隔天上班前坐在她身邊，她還是張口呼吸，但似乎比前一晚有力氣，我們
以為她在康復中，就各自出門上班。下班回到家聽家人說龜龜吐血，我們就又趕快送她到
亞馬森。

到亞馬森後經醫生檢查，她不是吐血，而是咬到自己所以流血，但同時也告訴我們她當下
還張口呼吸，情況不是很好…而且她比前一天更虛弱無力，建議我們讓她住院觀察及治療
。由於是獨立氧氣房(人類嬰兒的保溫箱，外接氧氣管)，說真的費用並不便宜，但我們不
想放棄，所以決定先住一晚觀察。

隔天上班，完全沒有預期要迎接連假的開心，而是滿滿的不安，一整天想接到又害怕接到
醫院電話。下班前發現就在暫離的那五分鐘，有來自醫院的未接來電，回播又打不進去…
回家路上以為龜龜已經走了，心情非常沉重，視線也有點模糊…回到家才知道，原來是醫
院通知有細項要討論，請我們晚上要到醫院一趟。情況還是沒有好起來，醫生向我們解說
了抽血及超音波檢查的結果，一份報告紅字比黑字多…最主要的是肌肉損傷，是正常數值
的6倍之多。討論後決定再住院一周努力。醫生說她比前一天有力氣，我們都以為她會好
轉，因此放心不少。

2016/6/9週四醫院沒有營業，但傍晚家人卻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週五在醫院營業不久後，我們就到醫院去接她，聽著醫生說她昨天早上開始變虛弱，隔著
醫院包覆的白色袋子摸著她冰冷的殼…沒有半點誇張，我腦子一片空白…好像這一切是什
麼無聊又白目的整人活動…

搜尋過後，我們帶她到深坑的火化場，當工作人員把她從盒子裡拿出來，撕開白色袋子的
時候，我再無法控制眼淚…火化後，帶著她的骨灰，我們送她到她喜歡的小溪，讓她回到
溪流與小魚的身邊，與我們分開…

後面的三天連假，我們到了三個不同的地方，一樣的目的，看烏龜。每天控制不了的眼淚
，時而哭時而笑，以為平靜了卻又突然的鼻酸…為動物付出，我們得到很多幸福，但現在
也在承受比很多再多一分的傷心…不知道還要多久，我們的心才會結痂不再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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