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bye. - 狗

第一次見到你，你才六個月大。

打工的同事請我代詢有沒有人願意接養狗狗，正好我喜歡動物，就當場允諾願意接手。

從那天起，你陪伴我至今，九年多。

我還記得，每位見到你的獸醫，第一點是驚呼你的體型

因為你實在不像一般約克夏一樣，小小的一隻很迷你，簡直就是約克夏中的巨無霸；

毛色也不像常見的深灰及深褐，而是美麗的燦金與淺灰

見過你的人無不讚嘆你油亮光滑的漂亮毛色

我猜測你應該有混到其他的品種

但不重要，因為我還是好愛你，我甚至覺得你比那些所謂純種的小狗還要可愛。

你的個性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熱情活潑，十分親人，九年多來始終如一

從來不害怕看獸醫，反而會撇下我開心的衝上去想跟獸醫玩

不，不只獸醫，你看見任何人都是如此，有時候讓我忍不住也有點吃味

你曾經調皮地咬爛我的原文書，翻倒垃圾桶把裡面的垃圾拖得到處都是

看見我生氣了，就用無辜的表情看我，或是溜進你的小籠子裡躲起來

我真的是既好氣又好笑，罵了幾句，就又忍不住跟你玩在一起了。

從大二住在外地開始，到近幾年搬回家就近工作，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即使分別，最長也不曾超過2個月。

我開心的時候，你會衝過來要跟我玩；我難過的時候，你會湊過來撒嬌試圖安慰我

同吃，同住，同睡。

曾經我也在深夜看著在身邊熟睡的你想過，如果哪一天你走了，我會有多傷心？

我不敢往下深想。

隨著你的年紀漸長，我也知道，你總有一天會離開我

我也無數次替自己做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但再多的心理準備，在那一天到來時，也仍舊沒辦法面對。

兩週前，你還跟往常沒什麼不同，我下班的時候衝過來搖著尾巴迎接我，

我雖有發現你身上多了一些奇怪的紋路，但卻沒細想

因為你以往就曾經有過敏的情況，我想著，等休假再帶你去看醫生

(因為住的地方沒有比較專精的獸醫，必須開將近1小時的車去就診)

正巧當週我必須輪值，算算時間，只好順延一週；

卻沒想到，我這一延，竟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隔周的周二，我便發現你的情況不太對勁，先送你到雲林虎尾去看診

當時醫生只認為你是泌尿道發炎，替你導尿，打了消炎針，就讓我帶著你回家了

直到11點多，我察覺你的情況似乎更糟糕

地板上出現了血跡，位置卻不是在我以為的下腹部，而是在頭部

你的身體也不斷地顫抖著，我當時急得立刻找到有急診的醫院

連絡後醫生也判斷你必須立即送醫，大半夜的驅車送你到斗六去

做完檢查，我心都涼了一半。

凝血功能異常，導致全身性滲血，我看到的血跡是從你牙齦流出來的；

送到醫院時，你已經嚴重貧血，血小板僅存1萬7

醫生跟我分析了可能的原因，也告訴我可能會失去你

我明白這情況的嚴重性，強忍著心慌，幫你辦理住院

你這個時候精神還不錯，還會想要跟獸醫師玩，這讓我稍稍放心了一點點。

因為距離和家人的意見，我每兩天去看你一次，每天早晚電話向醫生詢問你的情況

他說，你輸完血情況好很多了，我去看你時，照顧你的助手還跟我打趣

說每次放飯的時候你都盯著她看，就是希望能有肉可以吃，我忍不住莞爾

心想，這樣或許還有轉機。

到了週五，醫生從你的精神狀況和血液檢查狀況判定你可以出院了

我雀躍著，至少你穩定下來了，哪怕之後還需要做更多治療和檢查

但現階段應該是不會有危險了。即使為了你，我必須拚命的加班賺取你的醫療費

我也甘之如飴。

你出院的時候，還是那麼的活蹦亂跳，像是完全不曾受過病魔影響一般

我怎麼也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天，就那麼一天，距離你輸血也不過三四天的時間而已

你的情況會迅速的惡化。

你一回來就開始嗜睡，活動力變得非常差，跟以往簡直是天差地遠，

我問醫生，剛開始判斷還是正常的，畢竟你曾經大病一場，住院幾天沒見到我

我去接你時當然會比較興奮，回到家也就自然想休息；

但逐漸的，你不吃，不喝，連你最愛的肉罐頭也引不起你的食慾

最重要的是，你的背上，又開始出現瘀青。

星期五晚上接回家，星期天晚上我又趕緊連絡醫生，將他送回去醫院

果然，又開始滲血了。醫生說，這個情況不太樂觀。這時候，我就隱約有了預感。

即便醫生說不要放棄，安慰我也有狗狗輸血兩三次就漸漸地好起來

但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畢竟，才短短的幾天，連醫生都訝異於你復發的速度。

你再次住院，我卻已經沒辦法像之前每兩天去看你一次，

因為我開始為了你的醫療費加班，直到週三。

我這一天刻意不安排加班，想去看看你，卻被家人阻撓，認為太遠，

那天不願意讓我開車去探望你。

結果，我卻在凌晨兩點半，接到醫生的電話，說你的情況開始變得很糟糕

讓我要做好心理準備。

清晨，七點半，一通電話告訴我，你走了。

我知道，我應該做好心理準備，醫生都跟我說過了，我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但是當下，我仍是忍不住衝進廁所裡大哭了一場。

甚至只能戴著口罩，一邊偷偷地流淚一邊工作。

我不敢再去見你走的模樣，我請醫生幫我處理你的後事

但我心中充滿著悔恨。恨自己，恨家人。

為什麼我沒能堅持去看你？為什麼我沒能在你走之前，去陪你最後一次？

我明明有那個機會，卻錯過了。你會不會恨我？會不會怨我？

兩週，短短的兩週，你就這麼離開我了。我要怎麼接受這個事實？

我知道你有年紀了，但也不是到很老的老狗，我總僥倖著你還能再陪我幾年

但是你說走就走。我要怎麼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和我空蕩蕩的心？

你知道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嗎？

事隔不到一週，想起你的時候，我依舊心痛得不能自已。

九年多，幾乎形影不離，我失去的不是寵物，是一個孩子

更何況，我在你走之前甚至不曾去陪過你。

甚至，我都不知道你的病因是什麼，我只知道，你的肝臟腫大

或許是引起凝血功能異常的主因，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病變造成的

你讓我日子要怎麼過下去呢？

我只能告訴自己，你不痛了，你在天上很開心，有很多朋友和你作伴

哪怕我再心痛，你也不要回頭，去和朋友們開心地玩

如果玩累了，想再投胎，請你再回到我身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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