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離，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狗

接到她泣不成聲的電話後，火速趕到她家。進門就看到客廳地板有多處像是嘔吐又像拉肚
子的屎尿灘，她頹然地坐在沙發旁地板上，萬分憔悴。


「你要不要去看看牠？」她起身帶我過去客廳旁邊用巧拼圍起的小柵欄，牠就靜靜躺在那
邊，彷彿像是睡著了一般，只不過吉娃娃特有的圓滾滾大眼睛還是睜開的。我順著毛摸摸
牠的背和肚子，就像平常那樣，但這次牠並沒有搖搖尾巴或是轉頭舔我的手，只是毫無反
應的僵著身子躺在那。


禮拜天早上她睡得特別晚，早上起來的時候走到客廳才正納悶為何牠不像往常般在腳邊繞
圈圈狂吠吵著要吃飯，看到客廳好幾灘糊狀的屎尿才驚覺不對勁，然後就看到牠倒臥在角
落一隅，沒有任何反應。


牠是隻十三歲半的吉娃娃母犬，換算成人類年紀已經是六七十歲的歐巴桑了，出生一個月
起就在這個家裡度過一生。去年還前年膝蓋動過手術，很長一段時間走路會一跛一跛的，
此外肝功能也不太好需要定期服藥，心臟有點肥大但還不需要吃藥控制。儘管年紀不小了
但還像個小女孩一樣愛撒嬌討抱，我都說牠是個愛撒嬌的歐巴桑。


「這兩天天氣轉涼，如果昨晚幫牠加件衣服是不是就會沒事？」「如果我再早一點起床，
是不是還有時間可以救她？」她對著牠冰冷的身體崩潰大哭，一直自責著究竟哪裡沒做好
才會讓牠突然離開。前幾天才聽她說最近牠變得特別黏人，不管是煮飯看電視上廁所牠都
緊跟在身邊，事後回想起來也許是牠知道來日不多，想多待在主人身邊久一點。


下午她爸媽來家裡探望她，順便看一下狗狗的最後一面。她爸媽相較下顯得格外淡定，安
慰她說狗狗年紀大了這種事在所難免，至少牠現在無病無痛走得安詳。我們找了個大紙箱
把牠放在裡面，用條舊毯子裹著牠的身體，只露出頭部讓我們想念的時候可以去看看牠、
摸摸牠。


因為是禮拜天，牠常去的動物醫院要等到晚上才會營業，下午就待在她家邊整理東西邊上
網查寵物後事資料。待在充滿回憶的房子裡是令人心碎的，地上有一整袋牠穿過的各式可
愛衣服，桌上有各種千方百計要哄騙牠吃的保健藥丸，冰箱有煮好準備今天給牠吃的食物
，此時看見任何熟悉的物品都是再一次的心痛。


晚上我抱著裝著牠的大紙箱和她徒步走去附近的動物醫院，雖然不重但紙箱較大所以抱起
來沒那麼順手。儘管知道牠身體已經僵硬了，紙箱裡也慢慢有點味道，但我總想著牠會不
會突然醒過來，用小小的爪子抓著紙箱說「我還活著啊，剛剛只是突然睡著而已，不要拋
棄我啊～～」但我也知道紙箱裡傳來的微弱聲響，是牠僵硬的身體和紙箱在移動時的磨擦
聲罷了。


獸醫師對牠的猝逝也感到十分震驚，前陣子回診時才在醫院裡活蹦亂跳，轉眼間就這樣突
然走了。醫師說症狀聽起來像是心臟衰竭休克，對年紀大的寵物而言確實防不勝防，儘管
少了許多治療過程的折磨，但突然的離去對主人來說卻是難以接受。和寵物安樂園約好接
送時間後，離去前她站在紙箱前流淚向牠告別「現在在這裡的是妳的肉體，妳的靈魂已經
自由了。妳如果要回來的話要趁姊姊睡著的時候，這樣我才能看到妳喔」


你們家也有狗狗嗎？不管再累再忙，回家的時候撥些時間放下手機，好好的陪牠們玩耍，
親親牠、告訴牠你有多愛牠，不論牠今天在家裡是不是闖了什麼禍。或許牠只佔了你生活
中的一小部分，但你卻是牠生命中的全部，無時不刻在搖著尾巴等你回家親親牠、抱抱牠
，而你從來不知道這樣的緣分，會在什麼時間點嘎然而止。


因為有愛，分離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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