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性腫瘤 - 倉鼠

我不知道現在想講些什麼，我只是想要試試看所有的方法，
怎樣才能緩和心上的疼痛還有無盡的淚流。

寶貝，初次見到你，你並不是我第一眼就注意到的鼠鼠，
你小小黃黃的，跑來跑去好有精神，
打算跟我合養倉鼠的朋友選擇了你，
因為我的配合度比較高，就跟隨了朋友的選擇。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我討厭取像名字的名字，
於是我選擇了俗俗的，卻又很適合小小的可愛的你的名字
『溝追』。

第一次帶你回家，爸爸有點生氣，媽媽則有點畏懼，
只敢遠遠的看著你，只覺得老鼠有點可怕。

可是之後，你成了家裡的寶貝，
媽媽成了你的阿嬤，爸爸也理所當然是你的阿公，
哥哥是舅舅，我是幸福的單親媽媽，
每次經過我的房間，家人都會禁不住走進房看看你在幹嘛，
雖然不是在睡覺就是吃東西，
但是因為是你，這些模樣我們永遠不會感到煩膩。

第一次照顧動物，要不是合養朋友先抱起你，
我可能永遠都不會抱到你。

你好輕好小，好像風一吹就會掉到地上，
很有活力，跑來跑去的。
我覺得你真的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東西了。

我有潔癖，討厭別人上我的床，
可是我擔心你一個人睡在冰冷的籠子又放置在沒有人的桌上，
很可憐很孤單，
於是我開始帶著你的籠子一起睡覺。

一開始覺得你好吵一直跑輪子，而且都是在深更半夜，
也覺得你一直撥木屑跑到我床上有點髒，
接近要換木屑的日子就會開始臭臭的，
可是漸漸的，
我變成必須聽著你的滾輪聲或是鑽木屑的悉蘇聲才能好好的睡著，
習慣你的木屑佈滿我的床墊我慢慢的清理，偶爾還會被刺到，
也習慣了小老鼠可愛的味道，
我的生活，已經習慣有你了。

我喜歡抱著你，在我一掌又一掌的交換，看你原地踏步完的錯愕樣子，
讓你從我的臉上爬過，偷偷的親你黃黃臭臭的肚肚跟屁屁，
喜歡餵你吃菜或甜甜的水果前，你會先舔舔我手上的水珠或甜汁，
然後要把食物湊到你的嘴邊你才會吃到，
喜歡看你笨笨胖胖的模樣，睡覺翻肚皮，被嚇醒又被自己的肚子卡住翻不過來的笨樣子，
喜歡每天一回家，看你迫不及待的巴著鐵欄杆在啃，然後抱你出來親親爬爬，
喜歡你的每一個模樣，永遠看不膩的自然與純真，
我喜歡你的一切，你是我的寶貝，我想永遠捧在手心疼愛的寶貝。

但我知道，永遠是個愚蠢的詞彙，
世界上並沒有這種時間單位可以保存什麼，
你並不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甚至比十年更短。

我知道你有一天會離開的，
我只是始終不敢去想是哪天。

我很討厭自己總會看著你哭泣，
或是看著你，
想著以後等你進入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鄉的時候，
我要讓你睡在一株向日葵裡面，
大大的，有朝氣的模樣就像是你。

就算真的有那天到來，
我也希望你只是睡著了，不管我怎麼搖都不會再笨笨的翻不過身而以。

好幾天前，
我發現了你跑步時左手下方有一塊凸凸的腫肉，
我以為你又胖了，或是又貪吃的把整塊5001塞進囊袋，
但是你的右邊並沒有，
我抱起你，摸摸你的腫塊，你閃躲，然後又繼續跑跑吃吃，跟平常一樣。

是我的錯，是我的自我安慰跟逃避害了你，
我告訴自己小老鼠還吃的下有活力就是正常的，
沒事的不要多想。

但我的腦中，卻默默的想起向日葵的事情，
我好恨自己。

前天，我終於還是跟媽媽講了，
平常節儉的媽媽，也毫不考慮的要帶你去看獸醫，
昨天，因為大學的關係，
我南下高雄，清晨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的哭了，
我要你等我，就算要離開也要等我喔！
媽媽最愛最愛你了，對不起不能陪你去醫院，
但是你最棒最堅強了對不對？對不起喔寶貝。
一送我到高雄，進到宿舍，就馬上要爸媽趕快回台北，
一方面一個人整理行裡面對空蕩的宿舍，
一方面心上一直懸掛著你的情況。
但是高速公路塞車，爸媽全力趕回台北還是趕不上獸醫的營業時間。

提心吊膽的一直到今天，
今天的狀態很不好，想到你就想哭。

我很害怕打給媽媽時聽見她的哭聲，但我還是逼迫自己一定要打給媽媽，
媽媽接起來，沒有哭腔，也沒有高興的聲音，很平靜

『是腫瘤，已經太大了，切除手術的話連左手都會截肢，而且因為太大了，不保證會不會擴散到其他器官』

我想到你站起身來，兩隻手手放在胸前，左手卻比較高的樣子，
你的表情一樣無邪，笨笨的呆呆的好可愛好可愛，
但是，
我的心就像被撕成碎片一樣痛。

寶貝，你真的真的好勇敢，
不叫不哭，還是乖乖的吃飯跑跑，
不管左手再不方便也一樣，
寶貝，媽咪真的對不起你，可能是因為媽咪的懦弱，才害你變成現在的情況。
寶貝，媽咪對不起你，在你不舒服的時候，卻不能陪在你的身邊摸摸你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寶貝，媽咪跟你說，雖然媽咪常常很白目的說我重男輕女，我喜歡男鼠鼠，
可是聽到這次檢查才知道妳其實是女孩時，媽咪一點也不難過，
就算媽咪重男輕女，妳也是我在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愛的女寶寶了。
我的寶貝，媽咪希望妳每天都開開心心很有活力的跑來跑去搶東西吃，
就算有一天，真的要離開媽咪去做小天使了，
那天的早上，你也要沒有任何痛苦或難過，做一個很美很甜的夢，
然後永遠，永遠的，
沉睡在甜蜜的夢鄉。


寶貝，媽咪真的真的好想好想抱抱你親親你，
媽咪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愛好愛好愛好愛好愛你，
你一定要拿出平常的活力，對抗病魔喔！

加油，我永遠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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