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也有隻Ginger Cat - 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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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也有隻Ginger Cat。


看完電影「遇見街貓Bob」，不免被聰明可愛的貓咪Bob迷得神魂顛倒。像Bob這樣的橘黃
色貓咪，在臺灣一般叫做橘貓，在英文叫做Ginger Cat(薑黃色貓咪)。我家也有隻和Bob
一樣的Ginger Cat，要說跟Bob一樣靈巧聰慧是不敢，但是他也是個很不可思議的小傢伙
。


我新竹的家裡有兩隻貓，一隻是白底虎斑的母貓，叫黛西，一隻就是Ginger Cat，叫作酷
毛。我曾看過書上說橘貓天生比較有侵略性，但我遇過的橘貓都溫順得不得了。酷毛是其
中之最。酷毛和黛西是我的家人在我大學的時候領養的貓咪，當年還是剛剛斷奶的小baby
貓，現在已經是六、七歲的壯年貓了。他們倆從小就個性鮮明。黛西是我看過最不親人的
家貓，她幾乎不到人腳邊磨蹭，如果有人試圖摸她，她會蹲下身或凹起背脊躲掉。而酷毛
完全相反，他是我見過──可能除了Bob之外──最親人的貓咪，他只要看到你走近，一
定立刻小碎步迎上前來，在你腳邊一步之遙的地方就會側身躺下，翻肚給你看。你上前搔
他癢，可能手才剛放到他毛茸茸的脖子上，他就會開始舒服地打起呼嚕。我從來沒看過他
生氣或者不理人，除了偶爾玩逗貓棒玩到很亢奮，他一直都是很溫和、很與世無爭的樣子
。有次我們一家人到貓咪咖啡廳用餐，一邊玩別人家的貓就一邊笑說，我們家酷毛大概也
挺適合出來做生意的。


兩隻貓小時候養在室內，長大之後就採放養的方式。我新竹的家是一個大社區，在半山腰
，有四五條寬巷子，社區外還有很大的後山，我小時候每天都跟鄰居朋友在巷子裡騎腳踏
車，或者到後山滿山野跑。貓咪剛放出去的幾天他們很不適應，後來就如魚得水，每天都
在馬路邊、庭院、矮牆上愉快地走走跳跳、曬日光浴。家人把飼料和水放在車庫，讓車庫
鐵捲門維持一個小縫，給貓進出。他們平時出去溜搭，晚上就會回來車庫裡小睡。每天早
上小孩上學、大人上班，酷毛都會盤坐在車庫廢棄的紙箱堆上，目送家人出門。


原以為貓咪放養出去，大概就不會跟人那麼親。在我小時候我們家也放養過幾隻貓，都各
自過著獨立的生活。而黛西和酷毛卻很不一樣。 雖然他們一樣一直自由自在地到處打獵
冒險，但他們同時有個不可思議的舉動：跟家人散步。每當我們家的人在社區走動的時候
，黛西──對，即使是那麼不親人的黛西──和酷毛就會跟著家人到處走。他們不是亦步
亦趨地貼在人的腳邊，而是維持著一段舒適的距離跟在你後面，看顧你的身後。偶爾會跳
到路旁的花圃裡玩耍，或者小小解放一下，但當你往前走，他們不過一會兒又會跟上來，
和你保持一個各自獨立，但又能互相照應的空間。我非貓咪專家，實在不理解貓咪這麼做
的原因，他們是本能地覺得我們同屬一家人，應該要彼此看照，還是只是單純地喜歡跟我
們待在一起？我母親說她在社區小公園裡工作的時候，兩隻貓咪會跟著她在公園待上幾個
小時，看她除草、種花，或者自己在一旁打盹。每個人經過看了都覺得很神奇。


更神奇的是，他們也把我當成家人。我的家人領養黛西與酷毛的時候，我已經在外念大學
，畢業後緊接著開始在當地工作，再也沒有回家裡長住過，因此，和黛西與酷毛的相處，
只有偶爾週末回去時逗逗他們，和他們玩。但是，當我出門散步的時候，他們一樣會跟在
我身邊，尤其是酷毛。我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與家人關係緊繃，有幾乎一年多的時間沒回去
過新竹的家。中間有一次我趁著家人都不在家的時候回去拿護照，找到護照後，我一個人
在昏暗的車庫裡抱著酷毛坐了好久好久，酷毛也非常平和地任我摟在懷裡。後來我在工作
的城鎮自己養貓之後，才發現像酷毛這樣任人抱的貓咪有多難得。現在我公寓裡的兩隻貓
，慢慢和小龍，任性的不得了，別說是讓你抱了，偶爾踩到你腿上，大多時候也只是想經
過而已。她們不想來的時候，怎麼求都不會來，她們想來的時候，稍微趕她們一下，就瞪
著你喵喵大叫、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像酷毛這樣抱他也不反抗，老神在在地窩在你腿
上，任你搔弄的貓咪，實在難能可貴。後來我與家人關係改善，又恢復不時回家過週末的
生活，而即使經過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酷毛和黛西居然都還記得我。酷毛一看到我，就
立刻像一年前一樣輕步溜到我腳邊翻肚，瞇著眼盯著我，我蹲下身搔他的肚子和背，他馬
上發出呼嚕嚕的聲音。我不知道貓咪的記憶可以這麼長，而且其實即使在一年前，我也只
是偶爾會出現的過客而已。此後酷毛和黛西一樣跟著我在社區裡趴趴走。黛西還是跟我不
親，但她會和酷毛一起在遠處守望著我。


跨年的那個連假，我回家待了兩天。第一天下午，我出門溜達，在社區的變電箱上發現在
曬日光浴的黛西和酷毛。酷毛伸了個懶腰，緩緩地跳下來，跟我在我身後，黛西捨不得離
開溫暖的陽光，窩在變電箱上沒走。我和酷毛一路走到社區的小公園。公園因為缺乏經費
打理，顯得雜亂蕭瑟。我坐在兒時的溜滑梯的最高處，眼前原本應該有一排相思樹，不知
道何時被砍掉了，因此視野可以直直望到山腳下，還有遠方的樓房與高速公路。暖冬的下
午，天空是淡藍色的，我看著眼前的景色發呆，酷毛在溜滑梯下的草地上隨意走走聞聞。
時間愈接近向晚，周圍的花草樹木慢慢浮現一層金色的微光，酷毛突然攀上臺階，碎步來
到我身邊，一邊小聲喵喵叫著，一邊用尾巴勾住我的身側，在我的背後來回磨蹭。接著他
走到我面前，爬上我的大腿，瞇起眼睛，把自己穩穩地蜷縮在我的腿上。我用手搔弄他的
脖子和耳朵，心想這平靜的時刻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幸福吧。


天色越來越暗，蚊群開始在我頭上聚集，我動動身子要酷毛下來，他輕巧一跳跑開。我喚
了他幾聲，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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