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妳最後的、所有的……愛 - 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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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熙，你……你說你下輩子想要當什麼？』
『哥，下輩子我要當一棵樹。
一棵樹種在一個地方後永遠都不會換地方了，
這樣就不會和喜歡的家人分開……』

阿布姬~好好睡~~乖乖睡~~身邊圍滿向日葵
阿布姬　2006年12月17日生、2009年4月16日歿
享年2年4月　約鼠齡93.2歲
我特地幫阿布姬製作的遺照
有許多向日葵可以生產向日葵種子讓阿布姬在天上大快朵頤

昨晚約六點半回家後　一如往昔點呼眾鼠寶的名字
但阿布姬非常虛弱得看著我　沒有衝出來喀呾喀呾啃籠子歡迎我
自從農曆年後　我就開始有心理準備了
然而真正必須面對　心裡還是很難過
我知道　大概是時候到了
我一面預約小花動物醫院　一面給阿布姬溫暖不斷輕撫她
但她的各種跡象　我已經開始幫她梳理身體了
阿布姬一直待在我手心　幾乎是癱軟的
只是勉為其難無力抓幾下臉　還是愛漂亮
我想陪她多說說話　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不停叫她的名字
勉強擠出一句『累了就睡吧~~好好睡~~』
淚如斷珠　掉個不停
告訴自己：『不行，不能再哭，阿布姬會撐得很辛苦……』
就這樣哭哭停停、理性感性不斷循環

按照預約時間到小花動物醫院
馮醫師依照我的口述及觸診　判斷是老年器官退化的脾臟硬化
雙方研商後決定採安寧照護
先皮下注射補充水分　又開含保肝成分的止痛劑
建議我稀釋舒跑讓阿布姬喝

做最後掙扎的應該是我　我還是在回家前買了舒跑
但到家後　不論是營養劑還是藥水、舒跑　阿布姬卻滴水不沾
企圖餵幾口舒跑　卻毫無吞嚥直接流出來沾濕下巴
我又哭了　趕緊拿衛生紙擦　維持阿布姬喜歡的模樣

我繼續把阿布姬捧在手心　想陪她最後一段時光
不曉得過了多久　也許很快　也許很慢　有度日如年之感
草間央才提醒我讓阿布姬回去她最喜歡的籠子和木屋
我心想也對　即時阿布姬在我手中與我再見
好像只是滿足我個人的私慾而罔顧阿布姬的想法
我又把木屋找出來鋪好棉花
我知道阿布姬沒有力氣爬回去
所以直接將她放進木屋再放回籠子去
果然阿布姬奮力調整姿勢
以最喜歡的姿勢伴隨著微弱呼吸休息著

這時候　我才真正能釋懷　讓阿布姬擇其所終吧
手放開　是我對妳最後的疼愛
而我輾轉難眠　清醒的時候我都不敢去看阿布姬
我怕我一去看　就會想再餵阿布姬吃喝點什麼
但對阿布姬來說應該是痛苦的吧
因此　我才決定真正狠下心不去看　狠下心卻是充滿愛
心放開　是我對你最後的憐愛

鬧鐘一響　我立刻跳起　阿布姬真的走了　在凌晨時分
用她最慣用的睡姿　而她卻再也不會親吻我的鼻子
我一樣讓她待在木屋裡　準備日常用品、豐盛食物與工具
打包好盥洗後帶去上班　在路上金香鋪先買好往生咒、大銀和紙蓮花

我進辦公室沒多久就開始下大雨　而當我外出時雨就停了
雨水濡濕泥土　讓我可以順利地挖土
我知道　這也是阿布姬對我最後的心意

草間央特地回來送阿布姬一程　我特別交代他要用國語講祝禱詞
（從前送走歐姆哩時候　草間央用台語講　我還哭著說歐姆哩聽不懂台語）
我們合力挖土　由我親手把睡著阿布姬的木屋放進坑洞裡
依序鋪上木屑、木屑沙、浴沙、豐盛食物
等我蓋上第一把土　草間央也繼續幫忙
又燒了往生咒、大銀和紙蓮花給阿布姬
要阿布姬收好往生咒和大銀乘著連花飛去菩薩身邊

終究是塵埃落定　離去前我也在心中默念了『阿比甲當嘎』
告訴阿布姬雖然我很愛她
但是我不想再看到她以動物的樣貌來與我續緣
緣盡了沒關係　不再見也沒關係
我希望阿布姬在西方極樂世界的菩薩身邊乖乖待著
不要再落入六道輪迴

手放開　是我對妳最後的疼愛
心放開　是我對妳最後的憐愛
這都是我對妳最後的、所有的……愛

今天回到家　對阿布姬的呼喚才剛發個音
我才想起中午已經讓阿布姬回歸塵土了
這不是夢　都是真的　籠子空盪得似乎可以傳出回音
木屋隨著阿布姬入土　我放回陶瓷屋　盡量維持原狀
我還捨不得清洗　用一條白色美容巾蓋著
已表示鼠寶公寓三樓之住戶治喪中
其實我應該用粉紅色　高齡的阿布姬是喜喪
我應該為她高興　阿布姬無病、無痛成仙了

上個周末回南部時的幫阿布姬拍了幾張照片
可以說是阿布姬最後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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