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老貓重症手術前後準備與恢復 - 貓

文長慎入。

我家20歲貓美眉一月剛動過膽結石手術，
手術本身很成功，
但術前術後我們經歷很多攸關性命的難關，
現在狀況比較穩定了，
我想把個案經驗分享出來，
幫助後續其他家長面對類似狀況。

先聲明這只是我家美眉的個案，
大家當個參考就好，
還是要聽醫生的話遵照醫囑。

1.肝指數的診斷
一開始(第一天，簡稱D1)我們注意的異狀，
是尿液顏色變深 + 食慾降低，
血檢發現肝指數GPT爆表到2600。
當天看診的是名年輕醫生，
對於爆肝的原因他也不清楚，
不是因為醫生年輕，
而是爆肝的原因本來就很難抓，
吃到毒物、壞掉的食物、膽結石、胰臟炎、病毒性肝炎..
病因很多，多數又難以檢測。
結論是開了幫助肝治療的藥物、打了50ml皮下與glutathione。

由於醫生沒辦法給出明確的病因，
D1晚上跑了第二家醫院急診照腹腔X光，
看到膽囊有明顯異狀。
D2晚上緊急約了平常去的心臟專科加做腹腔超音波檢查，
確定看到了不小顆的膽結石。

我們才大致知道面對的是怎樣的疾病，
也才大概知道問題跟對應方式，
如果我們D1沒有血檢、X光，
D2沒有照超音波看到結石，
美眉撐不到過年。

2.止吐
D0食慾降低，D1發現爆肝也沒怎麼吃，
我們買了皇家ICU灌食就開始吐，
算算D0 + D1兩天的熱量不超過50kcal，
而3kg老貓一天就需要160kcal以上。

所以D2我們請醫師打了止吐針，
用藥後下午一度不吐了，但到了傍晚又吐。
那個醫生實在太年輕了點，
他給的止吐藥物時效太短，
D2的進食量只有不到20kcal。
連續三天營養遠遠不夠，
再加上用藥、皮下、不斷嘔吐，美眉的狀況很差，
美眉看起來隨時要走。

我們對應的方案是找到了長效型的cerenia止吐寧，
而且因為貓咪太衰弱，
我們拜託醫院，買了止吐針回家自己打，
後續D3、D4才勉強給到30~50kcal續命，
但這續命並不輕鬆。

3.灌食
前面說到3kg老貓的熱量需要到160kcal/day，
醫生給出的存活熱量是60kcal/day。
當美眉膽結石的時候，由於消化食物會讓膽囊收縮，
膽囊收縮，結石就會痛，
所以美眉承受著很大的痛苦，一面哭一面被灌食，
現在想起來鼻子酸酸的。

這個情況下，就算打了止吐針，
灌多一點還是吐。
而由於嘔吐太多次，
腸胃的消化能力很差，
所以高單位、好吸收的熱量就很重要。

市售容易買到的灌食用營養品是皇家ICU，
但真正好用的是艾茉芮貓用加護型。

同樣液體狀灌食，艾茉芮可以做到每ml 2kcal，
是皇家ICU的兩倍，灌食量可以少一半，
灌食的痛苦與風險就少一半。

然後ICU是奶狀，其實不那麼好消化，
艾茉芮是不甜的雞湯口味，
吃起來比較不脹或膩。

但艾茉芮貓用很難買，
官網上看有賣的動物醫院每家都沒存貨，
緊急要用時很難找到。

我後來是在PTT上看到三重近蘆洲的頑皮動物醫院有存貨，
小黃來回八百衝過去買，
然後在永和的頂點動物醫院似乎有看到存貨，
不急的時候可以請你家就近的醫院叫貨，
急需時可以打電話問問看頑皮跟頂點。

那幾天沒有買到艾茉芮，
可能也是活不下去。

4.葡萄糖
雖然買了艾茉芮，也打了止吐，
但因為實在太痛，美眉每天能攝取的熱量還是太低，
我們就詢問醫院是否能幫忙打皮下幫助營養維持，
但靠皮下維持營養實在是個錯誤的觀念。

皮下或靜脈注射的熱量補充來自於葡萄糖，
由於要避免發炎，所以皮下跟靜脈注射的葡萄糖濃度不可以過高，
靠打針攝取必須熱量，打進貓身體的水量是貓咪無法承受的高。

為了盡可能讓美眉補充熱量，
我們去買了葡萄糖粉，
由於葡萄糖的分子很小，
灌葡萄糖水進去膽囊不會收縮，(注意濃度不能超過5%)
所以灌水不會造成美眉腹腔的劇痛，
我們就盡可能稍微補充熱量，
沒有多少給點葡萄糖，可能也活不下去。

5.輸血與造血
連續五天營養不良，
到D5時美眉的HCT降到20以下，
是緊急程度的貧血。
D5一大早急診，醫生說造血針要一週後才生效，
就先安排了緊急輸血，
下午輸血到晚上，然後手術。
手術完沒過兩天，
因為肝造血功能還沒恢復，
HCT又掉到20以下，就再輸第二袋血。
輸完沒幾天又掉，
然後那個血一袋要13000。

後來我們就找到用中藥補血的方法，
我有在前面的文章分享：
https://www.pttweb.cc/bbs/cat/M.1674270731.A.10E
一直到現在我們都還是每天持續給中藥阿膠，
HCT目前都保持在30以上。
如果可以買到，阿膠科學中藥一天的費用大概不到10元。
如果沒有輸血，或是後面沒有找到阿膠，
美眉可能也活不到今天。

6.手術
總之外科手術我都推永和慈恩，
https://www.ptt.cc/bbs/cat/M.1673849983.A.73C.html
前面文章講過我就不重複了，
不是慈恩，我沒有把握這個手術會成功。

7.皮下、心跳、中藥
皮下輸液這件事，我跟多數醫師的看法很不同，
我一直都是建議家長們聽醫生的話，
但皮下...不好說。

D1早上發現肝出問題，醫生打了50ml皮下幫助代謝肝臟廢物，
並且要求一天要打到100ml。
D1晚上急診找病因，急診醫師做出一樣判斷也打了50ml，

D2凌晨美眉的心跳開始高到200，之後開始下降。
D2上午回診，醫生又打了50ml皮下，
D2晚上我們在家自行打了50ml皮下。
D3凌晨心跳又破200，接下來就開始不省人事了。

D3一大早我們抱著貓衝去急診醫院，
結果到了醫院美眉就醒過來，
急診醫生看不出什麼問題，
但我們死纏著醫生討論了皮下輸液的原理跟規則，
也才知道了皮下注射其實多數是補充水分，
對營養補充幫助極為有限。
之後我們就開始減量皮下，
改為經口餵水。

D4美眉的精神狀況就好很多，會起來走動了，
這時心跳還是在190、200左右。

D5手術，D5晚上送到24小時病房，
24小時病房輸液，美眉的心跳高到240，
又開始偶爾不省人事。

D6全營養靜脈注射，
D6晚上回24小時病房又輸液。
D7白天也營養針，發現HCT太低改成輸血。
從D5晚到D7的心跳一直就在220~240之間跑。

皮下輸液、靜脈注射、輸血，
本質上都是在身體裡面增加需要代謝的液體，
當液體量增加時，心跳就會加速去代謝水分。

而心跳高到220以上是怎麼一回事?
美眉平常躺著休息的心跳約150，
220~240相當於她運動跑步時才會出現的心跳，
然後她以接近21歲的高齡且有心臟病史，
維持這個心跳速度兩天，
對她的身體是極大的負擔。

我打給美眉的心臟科醫師諮詢，
醫師的建議是心跳要控制在200以內風險比較低。
這邊就出現兩難，
手術醫師檢查皮膚彈性覺得有類似脫水症狀，應該輸液補充水分。
心臟醫師覺得心跳過快，會有很大的風險，應該控制心跳。
現場掃了胸腔超音波，看起來還沒有胸水，心臟應該還撐得住。
然後我又想起平常去看的中獸醫師講：
"你家的貓年紀快百歲了皮鬆鬆沒彈性是正常的，她血檢沒脫水啦"

我就拜託醫師減少輸液的量，
缺水的部分我會自己經口餵。

在一個每個人都很忙碌的醫院裡，
醫生還抽空照了超音波證明沒有胸水，
結果家長硬要無視醫師專業，要求減少輸液量，
真的是很自大也很沒禮貌......

我記得我是有點哽咽的拜託醫生，
我想降低心跳的數字，
不要讓美眉的身體有這麼大的負擔。
最後醫生終於同意降低輸液量，
D8~D12，美眉的心跳數就在200~240之間跑來跑去，
中間有體內水分的影響，
也有甲亢、疼痛、發炎的影響，
甲亢、發炎就吃藥、疼痛用嗎啡貼片處理。

如果說要求降低輸液量已經很沒有禮貌，
那麼要求可能會傷腎的利尿劑，
來排除超音波上沒有看到的胸水，
簡直就是怪獸家長，
但我就是這麼開口了。

詳情是這樣的：
當體內有大量水分時，
心臟會加速跳動來代謝，
所以某個程度上來說，
我可以透過心跳速來掌握美眉體內有沒有過多的水分。
當然有沒有水分不是重點，
降低心臟的負擔才是關鍵。

由於美眉的術後腎指數表現很好，
Crea1.8 BUN在31以內，
我認為美眉的腎功能還算是相對心臟健全的，
而美眉心跳降下來的速度實在很慢，
所以我就開口問了醫師是否可以開利尿劑，理所當然被無視，
那是任何一個有專業與醫德的醫師都不會同意的傷腎用藥。

D12我就自己用藥了。

有看過我文章的板友，
大概記得我一直以來在中獸醫有些接觸。

在中醫的領域裡，
雖然沒有聽到明顯的胸水聲音，
但體內過多的水分被稱之為水邪或痰飲，
相關的症狀是可以透過藥方來治療的。

中藥方裡面有個藥叫苓桂朮甘湯，
比利尿劑更溫和地幫助排除胸水，
https://www.ptt.cc/bbs/cat/M.1567347441.A.06C.html
D12凌晨我給美眉吃了一顆，
D12晚上十點，我終於第一次量到美眉的心跳降回180。

但苓桂朮甘湯畢竟是熱藥，
美眉的身體看起來仍然有些發炎症狀，
繼續用熱藥可能會加劇發炎的反應，
加上美眉手術後引流球的腹水仍然很多，
可能腹水問題比胸水更多些，
所以我換了第二種藥，叫肥兒八珍糕。

肥兒八珍糕是很平和，不偏溫也不偏涼的利水藥物，
在古代被列為給小朋友吃的食品，
拿到現在來說，大概跟你去吃四神湯的效果接近。
古代太醫不敢亂開藥給皇族怕掉頭時，
就開這種治病很慢但不容易吃出問題的藥給皇族吃。

之後就是有疼痛控疼痛，有甲亢控甲亢，
WBC過高控發炎，
盡可能不輸液、吃抗生素避免感染，
吃中藥降黃疸、利水跟補血，
同時透過灌食與餵食補充足夠的營養，
一點點地把各個問題拔除。

肥兒八珍糕吃了一陣以後，
美眉身體裡的水分少了，心跳降了，
胃口也開了，畢竟那個就是開胃的中藥，
我們終於可以停掉痛苦的灌食。

現在D28，美眉睡覺時的心跳降回140，
清醒時的心跳約在160~170之間，
比較接近生病前的水準，
詳細情況等之後回診心臟專科再來看。

8.黃疸
講到中藥降黃疸，
黃疸值是用來評估肝膽功能的重要指標，
黃疸如果超過10，存活的機率大概剩一半左右。
美眉最高的時候黃疸指數是8.9，算很危急了。
動完膽結石手術以後沒有馬上掉，
而是花了一段時間，逐步往下降。
大概降到0.6~0.7時，這個指數卡關不降了，
這時我們用了中獸醫開的茵陳五苓散，
D17吃一天，D18 TBil降到0.5，
D18進一步降到0.4，進標準範圍了，
之後降到0.2，就沒再繼續吃，
中藥對某些特定的疾病，
可以發揮不錯的輔助效用。

記得這個藥請不要自己用，
我上面提到的藥名也都不是建議家長自用，
我是寫給路過的醫師參考醫案，
用藥請先諮詢過醫師再說。

9.住院
住院這個議題，其實第一天就碰到了，
但我想放在最後才講。

D1肝指數爆表，當下醫生就建議我們去找24小時醫院住院。
D1晚上照X光，急診醫生就建議我們把美眉留著住院。
D2晚上照超音波，心臟醫生婉轉的建議我們評估住院。
我老婆去買灌食營養品時，動物醫院的醫師也建議我們讓貓住院。

理由是這麼危急的狀況我們不可能自己顧得好，
說真的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D1做了不住院的決定是不是對的。

我評估的點如下：
首先我公司自己開的，
我可以跟所有同事講明我要擺爛，
跟老婆24小時貼身顧貓。

然後動物醫院能做的皮下輸液我可以自己做。
動物醫院能做的灌食我也可以自己做。
而美眉待在家裡的情緒比較和緩，
比較不會對心臟造成過大的負擔。(我就真的在意心臟)

要面對的風險是：遇到緊急情況時，
動物醫院的緊急處置比較即時。
我選擇面對這個風險，
出現危急狀況時帶去24小時醫院急診，
半小時內可以到的醫院有四間，
結果我在D5前就跑了三間...

D5晚上手術後，我們體驗了第一次的24小時住院，
跟想像的不太一樣。

首先動物醫院跟人的醫院不同，
沒有個機器在脈搏血壓異常時響警報，
而是急診醫師跟助理在半夜定時巡房，
大概每半小時到兩小時會量一次心跳、血壓、血糖，
觀察有無異狀。

由於我們死賴在病房裡，盯著氧氣恢復室裡的美眉看，
所以美眉不省人事的異狀是我們自己即時發現的，
如果是定時巡房，我們不確定醫生是否可以即時發現，
從這個角度來看，其實很難說住院就真的反應速度比較快。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
由於一直照顧同一隻貓，
我們很清楚知道美眉什麼情況是正常、什麼是異常。
而重症病房的醫師各種大風浪都見過了都覺得是小case。

手術後體溫38.4，送到病房不到一小時體溫變成39.2，
這麼短時間體溫升高是不是感染或發炎需要控制？
醫生讓我們放心說有打抗生素了。
過陣子體溫又降回38.4，就說體溫降了不用擔心，
再過陣子量體溫又升回39.2，就沒講話，
到早上我們帶回手術醫院回診，體溫又降回38出頭。
所以核心肛溫這種恆定的生理徵兆，
是可以這樣短時間升了又降、降了又升喔？
急診住院醫師實在是太淡定，
淡定到我們會怕的程度。
如果你在那天經過半夜亮著燈的重症病房外，
你會看到一個滿眼血絲、頭髮凌亂的大衣男子，
拿著三個銅板在路邊卜卦...

對住院這個議題，我沒有標準解答該不該住。
或者說上面提到的每一點，
其實我都沒有標準解答。
只是運氣好做出的各項決定，
在今天看起來有好的結果。

而比起運氣，可能更重要的是平時對心臟跟腎臟的保養。
美眉平常靠中獸醫控制各項慢性疾病，
並且持續回到心臟專科了解病情發展，
好的準備讓他撐過了手術麻醉與術後恢復。
中獸醫是中盟鄭醫師，心臟專科是心傳吳醫師，
他們對病情評估、術後恢復也都幫了很大的忙，
當然我自己用藥這件事不是他們教的，
我也不建議大家這樣做。

我所講的也不是醫學專業，
就只是一個個案，這個個案套在你家貓咪的身上也不見得適用。
如果裡面的一句一段，
剛好幫到了某個家長的某隻貓，
就是我花幾小時寫這篇長文的目的。
也或許美眉努力撐過這一切痛苦，
最終可以變成寶貴的經驗幫助其他貓咪。

美眉後天要拆洗腎管，
肝功能也待慢慢修復，
再請板友幫集氣，
讓美眉後續能順利恢復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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