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消化巨大悲傷 - 貓

（文長也可能很沒章理，抱歉）


給我親愛的喳喳小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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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在哪裡呢？身體還痛痛嗎？可以開心地跑來跑去了嗎？
媽媽還是好痛好痛，好想你好想你。
不是約好了要永遠在一起嗎？
怎麼就丟下媽媽了？

媽媽太想你了，我們一起來講以前的故事好不好？

2013年末你自己來拍我的門，碰碰碰地，大聲嚷著肚子餓。
吃貨又膽小的你，在我準備飯飯的時候會怕怕地伸手拍我，但卻不曾伸爪，那麼溫柔。
我在ptt cat板上尋找認養人，認識了好溫柔的板友願意讓你到他家暫住，順便和其他貓
咪學習適應和人類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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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不是那麼典型的可愛——高高長長的鼻子、尖尖大大的耳朵，還有比例跟媽抖一樣
的大長腿，送養你的過程並不順利，好不容易有個小妹妹一家帶你回家，卻在幾天後嫌你
說話好吵又送你回來。

你明明那麼可愛啊！
說話小小聲，最喜歡窩腿最喜歡摸摸，可抱可親可揉捏，還有不知道為什麼永遠摸起來都
像幼貓一樣軟嫩的肉掌，怎麼可能有人不愛你！
現在想起來，一定是老天爺早就選好了，你早就找到媽媽了，對不對？

2014年我失去了母親，然後失去了家。在疼痛不已的日覆一日裡，中途姐姐建議我帶你回
來。
我以為家裡那隻小公主會很生氣，一定不可行，沒想到隔離三天你們就如膠似漆（嚴格說
起來，是你成為小公主的頭號粉絲，上廁所也要跟的那種）。

我想我就是註定要成為你的媽媽。
我、你還有小公主姐姐，就是註定要串起一個家。

浩呆如你當然也有讓我生氣的時候，在枕頭上尿尿、在棉被裡尿尿，
但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一定是最棒的日子。
陪我一起搬到台北生活，看你每天呆呆地犯蠢，看你一直跟蹤姐姐而被巴頭，
要說那是我成年以來最幸福的日子也不為過。

我以為日子就是這樣子的，偶爾生氣、偶爾歡笑，然後抱著你們睡覺。
以為日子會這樣過著到你們很老，到我也覺得我這輩子過得差不多時候。

你們太美好，美好到我忘記老天爺擅長讓我失去。

2015發現你的腎指數有點偏高，除了小心挑選食物，也開始中醫治療，指數維持得不錯，
不枉我每兩週就開車到台中回診。
2016年尾，你突然嘴巴痛到不願意吃飯，但醫生連看摸都沒摸到你就說你沒事，讓我帶你
回家（你甚至沒有出外出籠耶，媽媽現在想起來還是好氣）

同年，回到台北就醫，確診口炎，然後開始我們漫長的奮戰。

其實我們維持得不錯，
雖然牙齒保不住幾乎掉光、雖然黃黃粘黏的臭口水止不住，雖然發病時暴瘦的一公斤因為
你腸胃太差而一直吃不回來，
但你這麼勇敢，打針、吃藥都那麼乖，哎都沒聽你哎一聲。
像無敵的超人，
媽媽捧在手心的喳喳小超人。

你知道嗎？即使生病媽媽還是很愛你。
即使常常叫你臭臭喳、臭臭王，媽媽還是很愛你。
即使這三年來每天要花一個小時清理你落下的臭口水，媽媽還是很愛很愛你。

你是不是沒有感受到所以才不要媽媽了？

9/23你拉了一次肚子
9/25你吐了兩次
9/26沒吐沒拉一切正常，前幾天像是以往的小感冒有的症狀，我還稍稍放心
9/28定期回診，一直醫治你的醫生說你正在變虛弱，要我慢慢有準備，我以為你會給我個
半年一年
9/29晚上，你又吐了

10/1妳不吃東西還開始抓嘴巴，我以為是控制良好的口炎又發作，沒想到一大早抽血報告
出來醫生說你狀況很差了
我看著一堆紅字的報告不懂到底怎麼會突然這樣
胰臟、腎臟相關指數都爆了，還有貧血
然後連帶著你的口腔黏膜也破了，所以才無法吃東西
10/1中午我們打了止吐針、消炎止痛，還打了皮下
這短短幾天你又暴瘦到2.6kg
腹膜透析連賭一把的機會都沒有

10/2沒有吐，還自己好棒好棒地吃了飯，但是晚上回診前又不吃了
打了皮下和造血針，藥物加上黏膜保護還有其他記不太起來的了
你開始呼吸很用力，我租了製氧機，想讓你舒服一點
我記得我抱著你哭，要你等媽媽，再給媽媽一點時間，媽媽還沒有準備好。

10/3藥好像都沒有效果了。你還是呼吸得好用力。
要吐又吐不出來的感覺，連呼吸聲、呼嚕聲都像氣管裡嗆著水，一定好痛。

你從來不會等我洗澡的，今天一打開門你躺在浴室門口等著我。

我問醫生你還有機會嗎？他們都說機會很小。
我問醫生你現在會有哪裡很痛嗎？他們說沒有，你只是好虛弱。
我問醫生像你這樣的孩子如果要離開時會很痛苦嗎？他們說應該是呼吸慢慢虛弱。

我問醫生我還能為你做什麼嗎？
他們都只對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10/4你的呼吸變好快，想吐又吐不出的狀況變得很頻繁。
媽媽唱了歌給你聽，跟你說沒關係，不用等媽媽準備了，
如果好痛
如果好累
如果這個身體你覺得壞掉了、不想要了
我們就不要努力了，媽媽不會生氣

凌晨時你開始抽搐，眼神很慌亂
我跟你說媽媽在，不要怕，不要怕
你在我懷裡吐一口帶血的水
眼裡的光瞬間黯去

失去你竟是這麼一瞬間的事。

怎麼會這樣呢？
我想不明白。

10/5送你火化，帶你回家。
你是媽媽一半的命，但任憑我怎麼哭怎麼喊都喚不回你，直到到現在仍覺得疼痛到甚至不
想呼吸。

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每個地方都有你的存在，但現在哪裡都沒有你。

我走不出這巨大的悲傷。
回家開門，你不在
窗台，你不在
浴室門口，你不在
吃飯飯，你不在
剁肉肉，你不在
睡醒睜眼，你不在
我的朋友們都說你是非常愛媽媽的貓，無時無刻看媽媽的眼神都很深情，
我也覺得你是最愛我的貓孩子，
但你怎麼捨得讓媽媽每天醒來每次開門都要面對這麼巨大的悲傷？

是不是因為媽媽忘記告訴你，
我不在意天天擦臭臭
是不是因為忘記告訴你，
我好喜歡你來窩腿、好喜歡和你一起睡覺
是不是因為忘記告訴你，
好喜歡你伸手摸媽媽的臉，好喜歡你軟嫩的肉球，好喜歡你睡覺時把手手縮起來的樣子
是不是因為忘記告訴你，
好喜歡你每次和媽媽對到眼神就會「無聲喵」和呼嚕巨響
是不是因為忘記告訴你，
不管你有沒有生病、有沒有搗蛋、有沒有偷吃姐姐的飯飯
媽媽都很愛很愛你


謝謝你讓我當你五年又七個月的媽媽
謝謝你在身體最不舒服的時候，還堅持走到貓砂盆才吐
謝謝你用你的方式愛媽媽


媽媽知道你這一輩子好辛苦，病久了，累了，下輩子可能不想再當貓貓了。
但是你如果，如果，如果覺得當貓貓還是很不錯，
拜託你，再給我一次當你的媽媽的機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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