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後記） - 狗

前兩篇的主要圍繞在Yuri
這篇則在講一些與情緒相關的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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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跟Yuri的相處]

我女兒很愛Yuri
很直接的那種

會整個人窩在Yuri旁邊熊抱牠
或是把頭枕在Yuri身上

各種拱來拱去
弄得全身都是狗毛

我兒子，因為比較悶騷
表現不會這麼直接

但他不只一次說希望Yuri快點好起來

第一次是他是很突然的
「把拔我跟你說」

我說：「恩？怎麼了？」

接著他很溫柔的到我耳旁小聲說：

「把拔我希望Yuri趕快好起來」

後來是佈置聖誕樹時
他也說他的聖誕願望是
希望Yuri趕快好起來

再來是幼兒園有聖誕祈福活動
要做卡片來祈福

他做的卡片就是Yuri
內容也是希望Yuri趕快好起來

https://i.imgur.com/fOwyK5K.jpg

https://i.imgur.com/PbJcZcr.jpg

所以他雖然不會像妹妹那樣
很直接的表現他的愛
但他會一直把這件事掛在心上

兩隻小的都各自用他們的方式
在愛著Yuri


[我自己的心態]

其實安寧照護的那段期間
真的是活得不像自己

因為確診的關係
精神狀況非常不好
兩個小孩生病也一直沒停過

大的咳到吐
小的差點變氣喘跟肺炎
有時候晚上還得帶小孩去掛急診

整個冬天
茶水櫃上的藥袋從沒少過

一家人包含Yuri
都在疾病中度過

加上又剛好換工作
比較需要適應

以及身邊的家人都很在意Yuri
所以也會優先去擔心他們的情緒問題

導致我一直沒有去注意自己的心理狀態

於是我意識到
我必須要騰出一個時間
好好整理這段期間到底發生了哪些事
以及我的感受是什麼

透過自我書寫的方式
來釐清我的思緒和情緒

對於Yuri生病的這件事
我覺得我的心態也沒有調整的很好

因為病情不斷的大起大落
我一直在看到希望後
又被打回谷底

從看著牠不肯吃 不肯睡

因為痛而發抖
因為缺血而無法走路

到後來無法順暢呼吸
無法控制大小便等等

看到牠很痛苦
我在照護上也很痛苦

那段期間
也不得不一直去問自己一個問題

究竟要到什麼程度
才要帶牠去安樂死

因為完全不知道會怎麼發展
原本是想像可能大小便都無法自理
經常要躺在自己的排泄物裡的情況時
就要安排安樂

牠最後幾天確實已經呈現這樣的狀態

但牠又能自己站起來去喝水甚至進食
我又怎麼能否定牠求生的慾望？

所以我又更改條件成
如果兩天不吃不喝
就會安排安樂

但我也發覺當我處在這種
要不斷的觀察這些病徵的狀態時

我多數的注意力
都會放在牠的病痛上

不斷的在想
這些痛苦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什麼時候才是終點

也因為一直沒有到達終點
變成一直處於一種
「等待未來」的感覺

我無法與當下的牠相處
也無法與自己的情緒相處

現在回想起來
如果當時我去接受這件事情的本質
就是這麼痛苦

去接受牠會疼痛
會喘不過氣

去接受牠會倒地不起
大小便無法自理等等

我就可以去接受當下
不會一直在等待未知的未來

或許這樣的話
我更可以去感受到自己

也更可以感受到
牠存在在我們身邊吧

我所要做的
就只是陪在牠旁邊
發生什麼事就幫牠處理好

這樣就好了

雖然平常講什麼活在當下
好像很芭樂

但真正實際體會到
卻又感覺很深刻


[需要習慣]

Yuri剛過世的那幾天
的確是需要適應

有時候會以為自己聽到像是牠喝水的聲音
項圈的聲音
走路的聲音
或是抓養抖身體的聲音

我們每個週末
都會帶小孩回我老家

因為在接回我們家照顧之前
是我媽幫忙照顧

所以每次回老家走上二樓
一開門 一定是Yuri邊搖尾巴迎接我們

Yuri撲完我們後
就會跑去舔小孩的臉
小朋友就跑給牠追

不論大人小孩口中都會喊著Yuri！Yuri！
場景很熱鬧

但Yuri過世後
再次回我老家時
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上二樓後開門前
我已經在腦中腦補Yuri從走廊跑來門口的路線

甚至下意識做好手稍微抬起來
要讓Yuri撲的姿勢

但打開門後
熟悉的身影已經不在

我兒子也忘了這件事情
跑到房間大喊Yuri

但下一秒
他馬上想起是怎麼一回事

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落寞的走到Yuri平常趴著軟墊旁

轉一圈後走過來
抱著我不講話

我雖然摸著他的頭安撫他
但其實我也是同樣的落寞

之前開車的時候
都是我老婆坐副駕駛座
Yuri在副駕駛座的腳踏墊上

車子發動之後
在後座的女兒都會問
「Yuri要出發了嗎」

這是因為在出發之前
通常我都會再確認
「Yuri好了嗎？可以出發了？」

過世後的那幾天
在車子發動後
女兒都會一直問
「Yuri呢？要出發了嗎？」

在任何yuri會出現的場合
她也都會問
「Yuri呢？Yuri去哪了？」

我們也只能先和她說
Yuri去天上當小天使了

到後來我女兒也會自問自答
「Yuri呢？Yuri去哪了？去當小天使了！」

但她可能也不是很知道是什麼意思
也許等再大一點再慢慢跟她解釋這過程吧

Yuri走了之後
我發現我對於「照顧自己」這件事
變得很生疏 甚至感到很挫折

因為原先預期Yuri不在了
應該會把心力移回自己身上

所以每當自己可能一些習慣沒有達到
像是沒有早起 沒有健身 沒有閱讀

或是沒有從事一些具有生產力的事情
我就會感到非常沮喪

會覺得
我明明就已經少掉Yuri這個責任了

怎麼還這麼不自律
不斷的陷入自我否定的輪迴

有一段期間
我非常頻繁的做一些負面的夢

像是夢到老婆跟我分手
身邊的人離開我 罷凌我

再不然就是我要吞藥死亡
全世界的人都離我而去之類的

說實在到現在
我也還在釐清原因

可能之後有什麼心得或發現
再來跟大家分享吧

其實就算過了一個月
我兒子還是會在睡覺前
和我說他好想Yuri
什麼時候能再看到牠

而且在那之後
他很明顯的會對親人不在身邊這件事
很沒有安全感

譬如他早上起床會哭著說想阿嬤
要打電話給阿嬤

也會很焦慮我出門去上班時
沒有跟我說到掰掰

有時候我出們時他還在睡
就會跟老婆哭著說要打給我

我跟老婆在想
可能跟Yuri過世有關
會害怕身邊的人不見

我自己也仍然在適應

前陣子假日跟朋友出去玩
看到別的狗狗

我兒子跟朋友說
「我們家的狗狗已經死掉了」

我自己聽到也會心頭一震動

其實在寵物過世時
還有兩個小孩的情緒需要照顧

確實可以把自己的注意力
分散到他們身上

而不會非常聚焦在對寵物離世的難過情緒
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不好

另外，在Yuri生病期間
我真的認真感受到
接近死亡的恐懼

但反倒Yuri過世之後
那種恐懼就消散了

要說什麼寵物過世很可怕
以後不敢再養之類的
我是沒有這樣的情形

但至於近期會不會考慮再養？

我跟老婆目前是暫定等小孩再大一點
時間上比較彈性之後再考慮

但我只能說這很難講
最近看到一些送養文心都很癢

像其實當初領養Yuri
也是一個直覺對了 就這樣養了十一年

是說Yuri過世的日期
我覺得巧到有點玄

Yuri手術後
醫生說通常大概剩下三個月的壽命

而從9/16手術到12/16過世
就是剛剛好的三個月

再來是我們當初領養牠的日期是12/17
也就是說
牠剛好就在領養十一週年的前一天離開

當初老婆甚至有預感就是在這天走
真的很玄

現在回想起Yuri安寧照護的那段期間
真的是每天都在下雨
沒有一天停過

包含Yuri過世的當天
也是又濕又冷的天氣

不過在那之後的日子
就神奇的放晴了

那幾天早上起床
感受到陽光灑在自己身上

直覺會想到
「趕快帶Yuri出去散步曬太陽」

的下一秒
才又想到牠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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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系列的文大概到這邊告一段落

其實這些文字
是我錄製完Podcast時再整理出來的

預計之後還會跟老婆錄一集
和寵物相關經驗的集數

如果有時間
也會整理成文字PO上來

或是有興趣的話
也可以追蹤我們的節目

（但大多集數都在講些有的沒的幹的 XD）

https://lihi2.cc/onj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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