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舌像雨舔過我 - 貓

小賓的新名字叫仙草冰。

新主人的用心，讓我們得以像過去幾個月那樣，親暱地呼喚他，賓賓。

確定了小賓的認養人之後，我邀請住對面的愛媽（小雨）來我家探望賓賓。「確定不來看
？以後就不會在斜坡上看到黑白貓囉。」她婉拒了，怕捨不得這隻黑白貓。

黑白貓，我和小雨談到賓賓的時候，都是這麼稱呼的。

之所以叫他賓賓，是因為他臉上的毛色分布。這個稱呼，僅限於我和S之間，這是我們標
記浪貓的方式。對我們來說，如果給了貓一個名字，卻不能夠給他一個家，是一件有些難
過的事。

我想，每個餵養人的心目中，長期餵養的貓咪，都會有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可能來自花
色、體型、個性或者其他。

我知道小雨在附近長期餵好幾隻貓。其中一隻橘貓叫橘橘，三花貓叫小咪，一群黑貓其中
一隻叫阿肥……。很奇妙的是，直到小賓送出之後，我仍然不知道小雨怎麼稱呼賓賓。

和小雨認識是賓賓結紮之後的事。小雨在我隔壁的巷子裡餵浪貓已經好幾年，賓賓是去年
十月左右出現的貓。小雨說賓賓出現的時候，全身乾乾淨淨，不像是偶然流浪至此的貓。
有次她要捉貓去結紮，打開外出籠，賓賓就霸佔著不肯出來。賓賓吃完食物，常常黏著她
要回家。

今年年初，小雨那邊的黑貓家族，終於把賓賓和一隻膽小的黑虎斑趕到了我的餵食點。餵
到三月，春天剛開始，我和S就把小賓和另一隻母虎斑捉去紮了。小雨說當時賓賓不見，
她很擔心，還好三天後賓賓再出現，左耳已經有了絕育的記號。

小賓和黑虎斑（初次見面就意外進了誘捕籠最早被紮）來到這裡，母虎斑(小咪)並沒有排
斥他們，就這樣三隻貓相處融洽，常常一起行動。如果小雨沒主動搭訕我們，我們根本不
知道深夜十二點，她也會過來這個點餵小賓和黑虎斑。在這條通往貓空的指南路上，我們
互不相識，卻照料著同一群貓咪。原來，我們從未不孤單。

為了照顧突然瘸了一條腿的賓賓。我們和小雨接力收留他將近半個月。帶賓賓回家隔離之
後，才發現他比想像中更親人。我跟小雨商量，趁賓賓復原期間，想試著幫他找個家。小
雨只說：「我了解你的想法。」我知道她是不捨的。我也同樣不捨。不捨親人的賓賓再回
到路上，不捨賓賓的兩位好友少了一個好伴侶。在家中有兩隻中老年貓的狀況下，照顧賓
賓是一件又累又幸福的事。決定中途賓賓之後，我和S就開始對著他，叫他的名字。賓賓
、小賓。

在各方朋友的協助下，很幸運地，賓賓靠著不怕生且親人的個性，找到一個很棒的家。賓
賓要到新家的前一天是星期日，我在隔離起來的書房兼儲藏室陪他一整天。陪他玩逗貓棒
、貓抓柱和小球。儲藏室有兩面大窗戶，玩累的時候，他會跳上我讀書的木桌，安安靜靜
盯著窗外看。而這棟大樓樓下的巷子，就是他這陣子遷徙過的地方。底下有他的敵人，他
的好友，轉角有他逐漸淡去的氣味。

我很慶幸小賓慢慢會忘記這些。而我卻會一直記得，他奔下斜坡，急切地想要吃到鮪魚罐
頭的身影。我會記得，這一個星期天，只有我跟他兩個人，關在房間裡頭，他把我的臉和
脖子徹徹底底舔過。從此，我會變成一個更有勇氣的人。

要送小賓到新家那天，整理了他用過的貓砂、玩過的抓板和玩具，喜歡的食物。打開鋪好
他的被被的外出籠，他毫不猶豫就走進去，且轉過身趴下，面對外出籠的開口。他真是一
隻很懂事的貓。到了新家，布置好一切，打開外出籠，賓賓毫不怕生地探索起新家。我想
，他是相信我的。相信我，會幫他找到愛他的家人；相信我，會照顧他的兩個好友，虎斑
小咪和大黑虎斑。

隔天到斜坡餵食兩貓（其實還有另外兩隻不敢出來的），他們的食慾很不錯。少了小賓的
斜坡，猛然就要進入燠熱的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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